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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脸骨突出面相怎么样(脸骨突出的女人面相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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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脸女生该怎么办「真实故事|女大学生被拐卖之后……」

一见恋爱

“我认识一个男生,聊天很热情,可他就是不约我,他到底想干嘛呀?”

“上次见了一个男生,挺好的,吃完饭七点多就把我送回家了,他是不喜欢我吗?”

“暗示了追我的男生好几次,可他就是傻乎乎的不表白,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是不是只是想撩我,没想认真追我做朋友?”

这是来自女生给我们的留言,男生闯入她们的世界之后,突然在某个明明应该升级关系的时候当机了。女生百思不得其解,敢问出这些问题的女生都已经是胆子比较大的了,她们胡思乱想以为男生欲擒故纵,其实答案十分简单。

他懵逼了。

他不知道该干嘛了,男生追求女生是本能反应,他知道往前走,但是不知道怎么走,还怕走错了。他们在感情上是十足的小白,哪里还会什么欲擒故纵的套路。到完成了上一个关节点,就懵逼了。

大部分女生还是内敛的,喜欢乱想,很多时候对着懵逼的男生认为他们对自己没意思,索性就放弃和他的关系。

男生应该理清追女孩的思路,在别人都懵逼的时候不懵逼,就会轻易的在男生里脱颖而出。

这是男生最容易懵逼的阶段了,他们都知道自己应该和女生多聊天,但往往对聊到什么程度,应该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感觉迷茫。

初期的聊天是为了和对方交换信息,了解更多双方的信息就会有安全感。但目的是为了见面。

流程是这样的:聊天(交换信息)——愉快交流(衣食住行玩)——试探邀约(对女生心思判断)——愉快交流(衣食住行玩)——真实邀约(玩在一起)——约会。

聊天时间长,话题多,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也比较容易让女生无聊。女生反应较好的时候,应该马上从信息交换话题转向现实生活的话题,就比如衣食住行玩,因为这些话题方便邀约。

例如:

男:你好像住的离我蛮远的。

女:还好,在XX路。

男:那边好像有很多特别的小吃啊。

女:恩啊,有一些。

男:哎,你上次朋友圈发的那个是哪家啊。

女:XX。

男:有空去试一下,我请你。我们家这边也有一些好吃的...(试探邀约)

女生同意,则代表了心里并不排斥和你真实见面,安全感足够。达到想要的结果,就可以结束聊天了。

之后不要直接提起约会的事,保持偶尔的聊天频率,聊到女生反应较好的时候,和女生确定约会具体时间。

一个小时的聊天不如十分钟的电话,一个小时的电话不如十分钟的见面。我们可以感觉到面对面沟通的效率远远大于通过手机沟通,这也就是大部分商务人士商谈的时候更愿意面谈而非有一句没一句的发微信。

这也就是为什么你网聊了半年的女生被只见过一次面的男生拐跑了的原因。

很多男生在约会完女生之后,依然习惯性的通过聊天和女生交流,却发现话题越来越少,逐渐变得无话可说。

这里的转折点易犯的错误就在于明明掌握了更好的沟通方式,却舍近求远。在约会完之后,进入了女生的真实生活,这个时候只需要继续和她约会,创造共同回忆,在她的世界里越来越深越来越重要。

而聊天仅仅是没有办法约会女生之前的无奈之举。

所以需要认清关系程度的深浅,不要犯蒙事倍功半。

以前都是女生忧心忡忡的向男生要名分,现在则变成了男生急不可耐的索取男女朋友的名义关系。

确定这个名义关系好像可以给男生更大的安全感,所以他们嗷嗷叫的冲上去给女生表白了。

有一句话这么说,能约会就约会,能牵手就牵手,能接吻就接吻,能带回家就带回家,表什么白啊,那不是给女生机会拒绝你么。

就比如妹子脸红红的在你身边,你靠近她她慢慢闭上眼睛,你却极煞风景地问了一句,“我能吻你吗?”,妹子直接答应多不矜持啊,不答应却又并非本意,瞬间尴尬了。气氛全没了。

别那么着急要名分,因为这个名分改变不了你们俩真正的关系。阶段不到即使她答应了也是勉为其难极不稳定,阶段到了你不表白俩人也是浓情蜜意相伴相随。

假如你真的在某个阶段不知所措了,不妨继续和她约会,建立更多更多的共同回忆,这不仅仅让你们关系根基更加稳固,也会让你更加学会和女生现实相处的技巧。

01

有时候,人命运的转变就是在一瞬间。

假如11年前,素月不曾萌生过去乡村支教的念头,也就不会在辗转的旅途中被人掳走,被卖到那个荒昧闭塞的小山村。

那一年,她才21岁,还是新闻专业的一名大三学生。

那天车抛锚了,中途又换了一辆车,暮色降临,司机停靠在一个破旧的服务区,乘客们三三两两地下车方便。她从厕所出来,没走几步路,突觉身体被人拦腰抱起,一块充满了氨水味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

巨大的惊恐袭来,她扭动身体,像频死的鱼奋力挣扎。很快,她后脑勺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击。

等她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绑,像只待宰的鸡被锁在一个暗黑的小室里。小室只有极小的一扇窗,位置很高,仅能透过些微的光线,外面是什么样,她完全看不到。

小室的一角有只小木桌,上面是香火缭绕的神龛,供奉着一尊彩绘的神像,那神像的表情在散布着灰尘的光线中显得很狰狞。

刹那间,一万种可能性在她脑海中闪过,他们要杀了她祭神,还是把她卖到妓院,又或者把她做活体器官移植?

她该如何保全自己?此生,她还能再见到自己的父母亲吗?

那种颤栗的恐惧感,从心脏快速蔓延至全身,她浑身瑟瑟发抖,不受控制。

等她饿到头晕眼花,奄奄一息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穿藏蓝布褂的老妇人。

强光直射进来,她眯起眼睛。

老妇人走近了,架起她一只胳膊说:“跟我走。”

她站起来,两腿软到发飘。

穿过一个散养着鸡鸭的小院落,老妇把她带进一间破落的瓦房。她飞快地扫视周遭的环境,这是一户贫落的农户,屋里仅有一张高脚的木头床和一张低矮的四方木茶几。

老妇让她坐在木床上,床边的瓷碗里有两只干黄的馍。

老妇拿起一个馍塞到她手里:“吃吧!”

她举起捆在一起的手,听话地把馍往嘴里送,心里想得是,要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命。

02

老妇告诉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儿媳妇了。你莫想着往外逃,你也逃不出去。”

一个黑瘦佝偻的身影从里屋里闪进来。

“这是我儿子。”

来人缓缓抬起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呀!大半边脸上布满了暗黑坑洼的麻点,左眼的上眼睑斜挂下来黏在下眼睑上,左眼只见豆大的一点星光,左鼻孔鼻翼少了一大块,露出不对称的硕大的鼻孔……

这样一张怪物脸,吓得她一哆嗦,啃了一半的馍掉到了地上。

她哭着摇头,眼泪流成了河。

老妇的声音迟缓地落下来:“你莫怕,日子久了就习惯了。我儿的脸是在外打工时被烧伤的。你是我花大价钱换来的,你要是跑,我就往死里收拾你。”老妇人捡起馍又塞回她手里。

那天晚上,老妇叫了两个男村民来。他们一言不发,像捆物件一样把她捆绑起来。她的两手被绑在床头上,两脚被固定在扁担的两头。

她躺在床上呈一个大字。

老妇那黑瘦的儿子,把她牛仔裤的拉链扯烂,裤子褪到一半,就迫不及待进入了她。

那张丑陋的怪物脸喷着热气在她脸上、脖颈上啃咬,她觉得自己死过了千千万万回。

她不知道自己被绑了多少天,每天夜里,那干瘦的男人都要来蹂躏她一番。

牛仔裤早就被褪了下来,她每天光腿躺在床上,除了拉尿,他们不让她下床。

她真不想活了,可是一想到父母,她始终狠不下心。

她的青春不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葬送在这里。

那些残忍的蹂躏,在她心中化成了最深刻的仇恨,她忍着一口气,心里想着如果逃不出去,就算死,她也要拖上他们一起。

03

连日连月的蹂躏有了结果,素月怀孕了。

老太太和男人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她生活的半径不曾出过那个小院。

出逃的计划无法实施,肚子却一天天鼓了起来。

每天晚上,她被捆着两手和老太太睡在一个床上。

半夜,老太太睡熟了,她举起两手一下下重重打在肚子上。她要把这个记录了耻辱的胚胎扼杀在腹中。

那一下下沉闷的重击,惊醒了老妇。她坐起来,耳光劈头盖脸地扇过来,素月只觉两只耳朵嗡嗡作响。

天亮了,老太太扯着她出了院子。

她抓住机会观察四周的环境,这是个被群山包围的村落,满是土坷垃和石子的曲折小道,零星的土坯房掩映在树影中。

老妇领着她去了一户人家。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女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坐在门口。

老妇露出一嘴黄牙,笑着超她们打招呼:“金枝嫂子来啦!强子呢?”

她这才知道,老太太名叫金枝,欺侮她的男人叫强子。

金枝不接话,黑着脸说:“她还想跑嘞!我来带她看看你屋里人,叫她知道不好好生娃,是啥下场。”

老妇带着她们去了屋后。

屋后是一小片平地,大杨树下有一间很小的草搭窝棚,很简陋,看着像是饲养畜生的。

待走近了,素月赫然看见一个半裸的女人坐在里面,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斑驳的泥垢,头发蓬乱,脚腕上挂着铁镣被锁在棚内的木桩上。

金枝眼睛瞅着裸体女人,对着素月说:“看到了嘛?和你一样,天天想着跑的!现在疯掉了,孩子还是一样要生!”

她的声音惊动了裸女,那裸女竟冲过来,跪在地上向她们磕头,嘴里还喊着:“我爸爸妈妈,来接我了,来接我了……”

素月的眼泪瞬间决堤了,心像被锥子狠狠扎下去,那是个多么年轻的姑娘啊。

金枝告诉她,这个女孩和她一样,也是大学生,被卖到这里后不肯认命,天天想着跑,怀上了孩子还作掉了。

从那以后,她婆婆就把她关在这个窝棚里,后来女孩被折磨得疯了。可疯了,也不影响生孩子。婆婆一家日夜看守着她,直到她生下孩子。

这老妇怀中抱着的婴孩就是这个疯女孩生下的。

回去的路上,金枝还在喋喋不休地教育她。

她告诉她谁家的媳妇逃跑被抓回来后活生生被打断一条腿,谁家的媳妇老老实实生下孩子踏实过日子,一家人自会待她如自家人一样。

素月渐渐明白,不生下孩子,她就得不到信任,也就没有机会逃出去。

04

像所有的母亲一样,历经十月怀胎,素月生下了一个女婴。

只是,在这过程中,素月从来不曾设想过孩子的长相、性格、要取什么名字?

她只当是完成一个任务,强迫自己不对腹中的胎儿动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终有一天是要逃走的,而这个孩子她带不走。

生产完第一天,金枝宰杀了一只鸡,熬成一锅浓郁的鸡汤,让素月连着喝了三天。

金枝说:“是个女娃。养好身子,还得再生哩。”

素月的眼泪滴进碗里,她不说话,端起碗把汤喝得精光。

生了孩子后,素月的生活空间大了,她可以出院子活动了,但是晚上是不能出去的,也摸不到一分钱。

素月去担水的时候,时常遇到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那青年每回见她,总是低着头怯生生用眼睛斜瞄她。

素月明白,她自小在城里长大,又练过舞蹈,容貌和气质都是那些山野村妇所不能比的。

她装作不会打水的样子,故意将水桶逛了几下都抛不下去。

见那青年仍呆立在一旁,她便柔着声说:“帮帮我吧!”

他点点头,上前麻利地帮她把两只水桶都逛满水。

“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水生。”青年闷声答道。

“我叫素月。”

“我知道,你是刘金枝家买来的。”

素月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动生色地打问:“是啊,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咱们这叫什么村啊?是哪个省市的?”

“山西省,瓦梁山村。”水生顿了顿又说,“你别想着往外跑。这四围都是山,没人带你,你出不去的,要是迷了路,死在山里都找不到尸首。”

素月尴尬地笑笑:“嗯,谢谢你水生。”

打那次两人说上话以后,水生就时常在离金枝家不远的山坡上放羊。素月出去捡柴,时常也能遇上他。

他问素月:“你家原来是哪里的?”

素月说:“青岛!在山东省,大海边上,特别美!你还没见过大海吧?”

水生摇摇头:“明年,我想出去打工了。”

“你不上学念书吗?”

“上学有什么用?我奶奶说让我出去打工,赚钱,回来买个媳妇……”

素月抓住时机教育他:“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为什么不努力学习,工作,正经谈个喜欢你的对象?”

水生呆呆地说:“我们这里一多半的媳妇都是买来的。这里这么穷,不买媳妇,谁愿意嫁过来?”

“可是那些买过来的姑娘多可怜呀,他们再也见不到父母了。既然这里穷,你那么年轻,为什么不到别的城市生活呀!比如青岛,比如北京。我读书的城市就在北京,大城市有很多打工的机会,只要你肯吃苦,就能改变命运……”

她跟水生聊了很多,她跟他讲大城市四通八达的地铁、繁华的游乐场、情侣们出双入对的电影院……

每一回,水生都听得入迷,呆滞的眼眸里闪耀着一丝憧憬的光彩。

05

素月逃出来是在九年后。

那时候,她已经为刘家生下了两个孩子。

女儿八岁,儿子四岁。

她俨然已成为这村庄的一员。

放羊、喂猪、打草、耕田,这些农家活她干得比金枝都利索。

她说一口标准的山西话,晚上不洗脸就睡觉,不穿文胸穿散发酸臭味的肚兜,面颊晒得黝黑,身材练得健硕。

没有人再担心她会跑掉,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何况还有两个孩子牵绊着她。

她的行动终于自由了。

强子的身体不好,家里两个孩子需要照顾,金枝年纪大了,跑远路拉煤,进城卖鸡这样的活不得不交给她来做。

出去的次数多了,素月就记住了出逃的路线。

逢集的一天,金枝又让她带捉两只鸡去卖。

素月说:“我带上草儿吧。让她也看看热闹。”

草儿是她的闺女。以往金枝是不让她带着孩子往远处去的。但那天,金枝答应了。

素月带着草儿,到集上把鸡卖了一百多块钱,再加上她这两年偷攒的,足有五百多。

素月拦了辆进城拉货的面包车,给了五十块,让人家把她拉进城。

这集市位置偏远,没有进城的专车。想进城要么赶驴车,要么就跟这些拉货的私家车。

面包车司机乐得顺路赚五十块钱,就捎上了他们母子。

面包车三拐四绕出了集市,又走了好长一段曲曲弯弯黄土小路,那路窄得只能容下一辆车。

素月坐在后车座上,把草儿紧紧揽在怀里,她的心扑腾扑腾直跳,生怕路途上遇到瓦梁村的熟人,把她们娘俩从车上拉下来。

在瓦梁村生活的这几年,她知道这里的人有多愚昧,谁家的媳妇出逃,全村人一起围追堵截。

面包车碾压过黄土路,又走上了一段盘旋的山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离瓦梁村已经很远了。

开车的司机是个长得有几分文气的小伙子,看样子年岁至多不超过二十。素月紧拦着孩子,心里发毛地害怕司机会对她和孩子图谋不轨。

在暮色还没有完全降临前,他们终于进了城。城市虽然很荒芜,但起码见到了宽阔平坦柏油马路。

刚一进城,小伙子就把车靠边一停。

素月的心霎时提紧了。

却听见小伙子说:“进了城了。我得赶天黑前到店。不能再捎你们了。趁天没黑,你们再拦别的车吧!”

素月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抱着孩子下了车。

她想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

家里的座机,爸妈的手机号这些年她心里默记了几千几万遍。

她装作无意地跑了几个小饭馆,杂货铺,都没有座机。

她不敢问别人,她担心这里的人说不定也有瓦梁村的耳目。

再不能耽误时间,她抱着草儿跑了两个路口,拦上一辆出租车直奔了车站。

买上两张最近时间去别市的长途车票,她带着草儿上了车。

等金枝第二天领着村民们赶到县城汽车站的时候,素月和女儿已经辗转坐上了去太原的火车。

看着明亮火车上来回穿梭的乘务员,穿蓝制服的乘警,她总算有了一种重见天日的安全感。

她的临座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和她的男朋友,她试探跟小姑娘借手机。

小姑娘眨着圆圆的大眼睛,把手机递给她:“阿姨,你用吧!”

她不胜感激地接过手机,紧张得喉咙都收紧了。

电话能通吗?父亲还在世吗?

手机只嘟嘟响了几秒钟,就传来一个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喂?”

是父亲的声音。

“爸爸……”她才吐出两个字,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小姑娘和她男朋友投来诧异又同情的目光。草儿紧紧扯着她的衣袖。

“素月,素月!是你吗?你在哪里呀!快告诉爸爸!”

她告诉父亲,她将在8个小时后到达太原火车站。

父亲很激动地叮嘱,叫她下了车站哪里也别去。最好去有工作人员的地方等着他。他现在马上就开车去太原接她。

挂了电话,她哭得泣不成声。

小姑娘关切地问:“阿姨,你遇上什么难事了?”

她望着姑娘年轻的脸庞,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眼前的姑娘正处在和她被拐卖时一样青葱的年纪。而现在,她29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副村妇模样。

她如果告诉她,她曾经也是北师大的一名大学生,那这姑娘会不会认为她在痴人说梦?

06

素月刚一出站口,就看见爸妈高举写有她名字的大牌子,带着弟弟叔叔舅舅来接她了。

是她先认出了家里人。

她跳起来大喊:爸!妈!

父母听到她的呼唤,他们眼含着泪,张着手臂,穿过重重人群向她涌过来。

待走近了,看见她手里还牵着个黄毛的小不点,母亲的眼神里弥上了困惑。

草儿扯着素月的衣襟,怯怯地叫了一声:“妈妈!”

母亲眼中的困惑霎时变成了最深重的怜惜。她紧紧拥住素月,像拥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她在素月耳边轻声念叨着:“回家了就好。”

素月回家后,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

她央求父母:“妈妈,那个村里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姑娘。有的被折磨得疯了,有的被打成残疾……我想要救她们。”

“孩子啊,你现在最该想得不是怎么救别人,而是如何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你说你经了那么多事儿,怎么还是那么天真呢?”母亲满眼的心疼和焦虑。

在父母眼中,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和她9年前执意去四川支教一样的天真。

母亲流着泪,诉说对她的安排:“我和你爸商量好了,草儿我们帮你养着,就说是资助的贫困生。以后,你还要再嫁人的,你还年轻呐!”

她明白,父母想帮她掩埋过去,开启一段崭新的生活。可是,命运已然被改变,她不想自欺欺人。

在家里待了一段日子后,亲朋好友们都知道她回来了。没有人当面询问她什么,但她能感受到别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一种怜悯。

父母刻意地把她和草儿分开,她偶尔带着草儿出去玩,守着外人的面草儿也不能叫她妈妈。

草儿还小,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能感受到姥姥和姥爷并不喜欢她,对她总有一种疏远的隔阂。

晚上睡觉时,草儿偷偷爬到她的床上,躲进她臂弯小声地问:“妈妈,我想奶奶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她摸着孩子的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在网上看到同学们在组织十周年同学会,她无比思念昔日的同学旧友,可她踌躇了许久,还是没有勇气出现在众人面前。

事实上,她连在qq群里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总是默默地待在群里,默默地看同学们晒旅行照、办公照、充满小资色彩的生活照。

这些年她本该也过着这样的生活,可是9年前的那个夜晚,却把这一切都撕裂了。

再也回不去了。

她再不是那个天真无邪,一往无前的年轻姑娘。

时间留给她的是无穷无尽的创伤和遗憾。

夜里,她总是做噩梦。她梦见自己又被拐卖了,在漆黑的风雨里,她和许多姑娘一起被丢进一艘破旧的轮船,在翻滚的黑涛里起起伏伏,像货物一样不知被运输到哪里,无尽的恐惧包围着她……

她还总梦见儿子,梦见儿子坐在木门槛上,摸着眼泪哭喊着要找妈妈。

是的,她想念儿子。

发疯似地想。

她曾经以为,回到家她就解脱了,可实际上,她回来的每一天都是在煎熬中渡过的。

07

忙碌是最好的疗伤办法。

素月跟父母说,她想出去工作,去北京,避开小城的闲言碎语。

父母对她虽有万般不舍,可是他们更不忍看她一路憔悴下去。

于是,在远房表舅的安排下,素月进了北京一家比较大的报社,重拾新闻专业,成为一名记者。

她选择进媒体,家人只当她是放不下自己的专业,却不知她心中有长远的打算。

素月的踏实勤勉、吃苦耐劳深得报社领导和同事们的好评。别的小姑娘,出差几天就吆喝头疼脑热,包拎不动,机器抗不得,而素月却似男人一般拥有无穷的体力和精力。

只有素月知道,这其实得益于那9年山野生活的磨砺。

在报社工作半年后,素月有了几个要好的同事,也和社会现实版的主编说得上话了。

她觉得时机成熟了。

她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同事们。

没有刻意渲染,她平铺直叙的陈述,已经让那些年轻的同事听得泪流唏嘘,义愤填膺。

“素月,你说吧,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太过分了,警察不敢管,我们管!”

“实在不行,多联系几家媒体,先把孩子救出来再说!”

那一双双热切的眼睛,一句句义愤的话语让素月觉得无比温暖。

她知道,自己这步路是走对了。

社会版主编请示报社总主编后,决定把瓦梁村被拐卖妇女案作为这一阶段的系列报道主题。同时,同事们陪着素月去警局报案。

在媒体的督促下,警局顺利立案。

半个月后,警局出动警车警力拉着素月和几位同事开往山西。

车开了一天一夜,才开到瓦梁村外的县城。

他们把便衣警车停在村外隐蔽的地方,大部分人留在县城守候。只在当地包了一辆破旧面包车,拉上几个人,悄悄进了村。

素月全神凝注,给司机指路。快到住的地方,她指挥着大家下了车。车就停在屋后水生经常来放羊的那个山坡上。

素月和两名便衣警员躲在远处看了许久。

院子里,金枝正背对着他们在石桌上给鸡剁草叶子。素月的儿子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蹲着玩土坷垃。

强子并不在家。

两个便衣警察瞅准机会,豹子一般飞奔过去,抱起孩子就跑。

孩子本能地尖叫:“奶奶!”

金枝一回头,大惊失色。

她疯了似地狂追出院子,用撕心裂肺的尖利嗓音喊着:“来人啊!抢人啦!”

两个便衣把孩子塞进面包车,司机猛踩油门,面包车颠簸着下了坡。

后视镜里,他们看到一大帮村民,举着扁担、锄头、棍子像一群穷追不舍的野狗追在车后。几块石头砸过来,面包车后窗碎了一大片。

碎片崩进警员的脖子里,鲜血霎时流了出来。

他们本来还想借机查看其他几户被拐卖的妇女,可眼下的形式把众人吓坏了。

他们几乎逃似地离开了瓦梁村。

08

那一期的报道,刊登了瓦梁村举着锄头扁担追车的村民们,用图文批露了瓦梁村落后的村貌和拐卖人口成风的现状。

报道一出来,在网上火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些丢失了女儿的人家,也想尽办法带着人去到瓦梁村,亲自求证,看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是否就被藏匿在瓦梁村。

据说,有好几个女孩正是因此被救了出来。其中,就包括那个被锁在窝棚里的裸女。

不过,除了素月,再没有人去报案和举证。所以,警方暂缓了此案的调查。

而作为媒体,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一年后,北京办公室。

素月在改稿子。

前台姑娘过来说,有个小伙子在大厅等她。

素月纳闷地走出办公室。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笔挺地立在大厅中央,他理着整齐的半寸,白衬衣摆扎进蓝色西裤里,人看起来干净又精神。

素月惊呼:“水生!你怎么在这里?”

水生憨憨地笑着:“你说过的,北京好。所以,我就来北京了。”

“什么时候来的?”素月知道水生此前一直在镇上帮忙拉石料。

“你走了之后。”

素月点点头,眼里不由地蒙上了一层泪雾。

水生告诉她,他是在网上和报上,看到素月写的稿子才找到了这里。

“素月,你还好吧?”

“嗯,挺好的。干着自己喜欢的工作,两个孩子都在身边。我爸妈也过来帮我看孩子了。”

“那就好,那就好。”水生念叨着,像是松了一口气。

素月笑了,水生的状态看起来也很好,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水生绞着两只手愧疚地说:“素月,我真混。当年,眼看着你那么难,我都不知道帮帮你。我……”

“你有你的难处,我明白的。”素月打断了水生迟来的道歉。

她并不怪水生,他从小就生长在那样一种环境里,那种深入骨髓的愚昧绝不是几句温言良语就能轻易改变的。

“素月,我这次来,是有事要告诉你……”水生的表情很凝重,像是要宣布一件积压在心底的大事。

素月把水生领进了办公室,请他坐下慢慢说。

水生告诉素月,瓦梁村拐卖的女人都是经过一个叫“桂嫂”的女人之手。而这个女人就住在瓦梁村邻村。她的身份,在瓦梁村几乎人尽皆知,只不过这是他们需要共同守护的秘密。村里人不敢得罪“桂嫂”,得罪了“桂嫂”,“桂嫂”不给他们村送女人,那村里的男人就得打光棍。

水生一面说着,素月一面用笔飞快地记录。

这不光会是这个月的头条新闻,她还要拿着这些材料去警局。

水生的家人还在瓦梁村生活,有些事水生不方便做,但她是不怕的。

送水生走的时候,望着他的背影汇入城市纷繁的人群,直至消失不见,素月不禁又陷入了深思:

有多少被拐卖的女子,一旦被解救,就深埋下屈辱,对往事绝口不提。可是,在无人的时刻,在恍惚的瞬间,在午夜梦回时分,那些被撕裂的伤痕依然如梦魇般一次次将她们凌迟。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屈辱?

素月明白,她的人生早在11年前就已经被改变了。那么,于其刻意隐瞒,余生戴着面具苟活,倒不如索性做个勇者,将脓包刺破,让伤痕坦露。

如果那鲜血淋漓的伤痕,那散发着恶臭的脓汁能将愚昧的壁垒凿穿一点光亮,让弱者免受欺凌,让蒙昧有警醒的机会,她便觉得所有的伤害都有了意义。

(本文原标题:伤痕的意义)

「把真实生活讲成故事:真实故事征集计划第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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